时间回溯到1991年,从南巡讲话开始,国内市场经济刚刚起步,港商开始介入华南地区,这些港商基本上都是炒房的行家,所以就把香港的经验照搬过来。当时国内的土地相当便宜,而且随着对外开放,合资成立,国内除了土地没有别的资源了。就这样,在南方,在蛇口工业区,逐渐形成了很多开发商。先建房再开发,这无可厚非。
说到这里,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地方,海南!1988年,海南脱离广东独立建省,这个之前烟雾缭绕、潮湿的地方,因为沿海优势,一下子变成了经济特区,海口的优势一下子爆发了,随后到了1991年,很多南方商人,拿着钱涌入海南,出现了大量的房地产公司,想要在海南赚钱,想要通过炒楼花来致富,还是香港的套路,不过这次是完全套用在海南了。仅仅一年之后,也就是1992年,海南就完全人满为患了,全省房地产投资高达87亿,占到固定资产的一半,海口市的经济增长达到了83%!对,你没听错,就是GDP达到83%,都是因为盖房子,全省财政收入的40%都是来自房地产。说起房地产和政府的羁绊,当年海南和房地产是最好的朋友,1991年,大家月薪才几百块钱的时候,海南的房价从1400,一年时间从3000涨到5000,有人算了一下,1993年上半年就达到7500元一平米,疯狂的程度跟现在差不多,每平米房价是平均收入的10倍以上,同时海南政府也很高兴,因为地价上涨了十倍。然而当时海南岛人口不到200万,却有2万家房地产公司,也就是每100个人就有一家房地产公司。
那时候的银行并没有发挥好作用,借着经济特区之便,大胆放贷,只要你敢拿地,画几张图,就可以到银行贷款。所以基本上很多人白白得到了一笔狼。现在的万通六大、冯仑、潘石屹等人,都在海南忙着炒房。不过潘石屹有点刁钻,去办手续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数据,发现海南的人均居住面积远超北京,到了北京,他才感觉到危险,避免了跳楼的悲剧。
1993年6月,被大家认为是真爱的政府出手了,出台了16条,严控信贷,提高利率,限期回收违法资金。这16条对炒房者来说是致命的,大大增加了炒房的风险,高昂的成本让他们的项目难以为继。一时间,市场上无人接手,甚至有人为了赶紧把楼顶盖好,借高息贷款,结果资金缺口越来越大,债务越来越多,但结果却是楼盖好之后跟烂尾楼没什么区别,根本没人买。据说当时海南95%的房地产公司破产了,烂尾楼多达600多栋,面积超过1600万平方米,四大银行损失300多亿元。注意,这是那个年代的人民币。当时,一个家庭月收入1万元,已经和今天的富人差不多了。所以损失惨重。就连海南,多年来被称为天涯海角、烂尾楼等三大风景区之一。比烂尾楼更可怕的,是烂尾楼!有人花了1000多万元买了一套房子,10年后,他却以废铁卖了300万元才卖出去。当时,海南发展银行甚至在一年后遭遇挤兑,随后被央行关闭。所以,海南的经历告诉我们,房子不值钱。不像其他商品,当人们抢购盐的时候,你增加供给,价格很快就能稳定下来,但炒房就比较麻烦了。因为你增加供给之后,虽然价格会下降,但你遭受的损失会更大。也就是说,用增加库存的思路来压低房价,用提高房价的思路来去库存,都是不好的。而且很容易陷入不归路。去库存了,房价还得降,房价降了,到处都是大量的库存和烂尾楼。
海南房地产泡沫的破灭,暂时抑制了大家炒房的热情,让整个宏观经济回到正轨。我们继续改革,但好景不长,1998年面对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,经济下滑严重,过去我们主动改革国有企业,引发了下岗潮,为了扩大内需,提振经济,我们发起了轰轰烈烈的房改,全国激活房地产市场,用住房拉动内需,拉动经济增长。
随后一系列政策相继出台,包括银行信贷改革、住房公积金制度和土地配套制度,1998年的房改、1999年的房贷、2001年的税改、2002年的土地拍卖制度,终于把地方政府推上了顶峰。卖地是一条不归路。2002年,央行降低贷款利率,5年以上住房公积金贷款下调至4.05%,商业贷款从5.58%下调至5.04%,用最强的信贷政策支撑房地产行业的腾飞。于是我们看到,从2003年开始,房地产市场终于迎来了春天。这一涨,一发不可收拾。当时刘六写了一部小说《蜗居》,后来被拍成电视剧,火遍大江南北。可惜只播了一次,没被允许播出。主要写的是2003年到2006年房价上涨对普通百姓生活的影响,里面的很多台词到现在都堪称经典海南 房地产 泡沫,那时候谁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房子要买,普通百姓接受不了。为了买房欠银行一大笔债?要是听说邻居老王为了买房借了几十万,我肯定会看不起他,总是问他是不是傻,以后还怎么生活。
但从全国来看,释放房地产的目标还是达到了,房地产确实拉动了消费,每年对GDP的贡献率在1.5个百分点以上,而当时房地产投资增速已经超过30%,房价每年上涨17%。
既然是好事,当然希望它能长久。所以从2002年到2004年,我们一边假装调控,一边释放房地产的红利。当时的政策基本就是三点:不供应高端土地、提高首付比例、提高利率。到底是什么呢?人家确实停止了开发,但是房价不但没降下来,反而涨得更快。2004年房价涨了18%,远远超过居民收入的增幅。
房价控制不了怎么办?继续调控。基本上还是用下面这些办法:控制土地供应,提高首付比例,提高利率。2005年我们还提出90/70政策,就是90平米的房子卖200平米,要达到总面积的70%,还增加了营业税,如果买了房子5年内卖掉,要交全额营业税。你觉得这些政策有效吗?信不信由你,房子真的在2007年,股市暴跌,债市暴跌,楼市也跌。但大家都知道这期间发生了全球次贷危机,所以你说是政策造成的,还是因为金融危机好像还好。反正我分不清,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深圳有人弃房而逃,房贷违约。房子都成了负资产,那是什么意思呢?就是说你买的房子价格在短期内已经下跌了,如果跌破30%海南 房地产 泡沫,你要还给银行的钱就会大于房子现在的价值。所以很多人选择忍痛放弃首付,把房子拿去卖。当时很多开发商也在打折卖房,但是很多老业主出来维权,阻止开发商降价,甚至砸毁售楼处,闹出很多荒唐事。
本来房地产的故事应该到此结束,但是面对百年不遇的金融危机,我们看着被踢倒的房地产行业,突然感到同情。面对美国经济下滑,中国出口下滑,国际资本大量撤离的大背景之下,我们想到了房地产的刺激作用。于是果断推出了日后被诟病最多的4万亿政策。宏观经济首次采用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,重点是彻底放开对银行的信贷限制,以前是看坏账来考核,现在是看贷款数量来考核,三七二一不要紧,赶紧把钱贷出去就行。接下来就是建房子、经济适用房、安居工程、廉租房,2009年保障性住房投资从计划的2800亿扩大到4000亿。原本被打倒的房地产行业,迅速被托起来,重回国家支柱产业的宝座。扶持政策是降低首付比例,然后减税降费,刚刚决定征收的营业税也将取消。
结果众所周知,GDP仍然保持9%以上的增速,大量资金涌入房地产,2009年全国房价平均涨幅23%,上海更是高达56.7%,大大超过全国居民可支配收入。印钞没有锚,一度接近30%。那几年人民币内部贬值很快,不是楼市暴涨,就是房价暴涨,这主要就是因为那几年印钞过多。